第504章 909基地的情况，全中毒了
清晨，李铁锤是在响亮的广播声中醒来的。
这熟悉的声音已经好几年没有听过了，心情一时间竟然有些激动。
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人们开始听民谣，港台歌曲了，这里却显得如此保守。
却也正是因为这种保守，让外面能够享受平和的生活。
抖落被子上的灰尘，套上劳保皮鞋，李铁锤推开破旧的木门走去。
此时外面的已经排起了长队，队伍的尽头似乎是辆送水车。
“铁锤同志，咱们这里条件艰苦，没有自来水，原先引的山涧水不够用，现在主要用山脚的河沟水。拿着，这是你的生活用具。”
龚德走过来，递出一个搪瓷盆子，里面有搪瓷缸子和牙膏牙刷。
“谢了。”
李铁锤在靠山屯的时候只能用柳树枝刷牙，这种日子对他来说算不得艰苦。
端着搪瓷盆子来到队伍末尾，一边跟龚德闲聊，一边排队。
现在李铁锤的档案已经调到了这边，也算是正式研究员了，龚德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基地的情况讳之莫深。
909基地占地1400余亩，横跨两公里山沟。
职工及家属上万，设施含堆、实验室、办公楼、住宅、食堂、学校、体育馆等。
基地根据戈壁滩基地的经验分为了生活区，研究区和生产区，目前李铁锤所在的就是生活区。
“外面的钱在这里不能用，咱们基地有专门的饭票、理发票，等会我带你去后勤处领取了。”
两人正聊着，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新型潜艇耽搁半年了，白教授还往研究室塞新人？”
只见一个身穿黄褐色制服的中年人拎着把步枪走过来。
“周主任，这是研究室的决定，跟你们筹备处没有关系。”
“这话不对了，我可是听说你们在路上遇到了袭击，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设局呢。”周主任说着话，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李铁锤。
“研究室那边的工作已经到了关键环节，万一发生泄密事件，你们保卫处也得担责任。”
“用不着你们关心。”一向和气的龚德此时的语气有些僵硬。
“我也是好心啊，有些同志已经忘记了保密工作天天讲的道理....”周主任深深的看了李铁锤一眼，背着手离开了。
他身后两个大兵紧紧跟随。
李铁锤看到这情况感到有些奇怪。
“老龚，基地的保卫工作不是归你们负责吗？这位周主任是怎么回事儿？”
“基地的情况比较复杂.....”
龚德本不愿意讲出来，担心李铁锤惹出事儿来，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内部情况详详细细的介绍了一遍。
909基地涉及生产和科研两个主要工作内容。
日常生产工作由909基地筹备处负责，周副主任是筹备处的副主任，老主任因为身体原因，在京城那边治疗，现在生产工作就着落在了周副主任身上。
科研方面由研究室的白主任负责，主要工作是进行下一代核潜艇的研制。
科研室和筹备处两个机构关系比较复杂，协同工作，又互相制约。
“其实对于新型核潜艇项目，筹备处是不看好的。
他们觉得耗费大量资金和人力物力来研究一种可能失败的潜艇，还不如再继续生产老潜艇，那样可以尽快形成战斗力。”
龚德犹豫了片刻，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外面支持周副主任的也不在少数。”
“白教授呢?”
“白教授则认为核潜艇这种重器，贵在精不在多，现在国外已经发展出了第三代核潜艇，并且反潜技术越来越成熟，咱们还抱着老潜艇不丢手，最终只能落后挨打。”
“两人的观点争执不下，当时闹得特别大。”
“最后上面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上马新潜艇项目。”
“周副主任吃了败仗之后，虽表现得很大度，但是.....”
龚德没有继续讲下去，李铁锤却已经明白了。
像909基地的这种情况并不罕见，甚至在其他工厂都普遍存在。
双方其实都没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是对于发展的方向看法不同。
也正是因为这点，双方的矛盾才比个人矛盾更难以调和。
“那些大兵是什么人？”李铁锤指了指远处跟在周副主任背后的几个大兵。
“啊？！他们啊，是警备营的同志。”
909基地对于保密工作，可以说是严防死守，由三支不同番号的部队担任警戒任务。
其中从大西北调来的五营参与到了内部的保卫工作中。
“他们主要负责的是生产区，我们保卫处负责科研室这边。”
李铁锤听得啧啧称奇，这909基地内部实在是太复杂了。
这事儿跟李铁锤的关系不大，他只需要改进新式核潜艇就行了。
打了水洗漱一遍，吃了早饭，李铁锤在龚德的带领下，通过层层关卡，进到了五层小楼内部。
“这里就是实验楼了，白教授在办公室里等着。”
龚德将李铁锤带到二楼的办公室门前，在上面敲了敲，等听到回应声之后，这才推开了门。
白教授看到李铁锤来了，笑着把他迎到椅子上。
“铁锤同志，在这里还算适应吧？”
“艰苦的条件才能更锻炼人。”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注重物质条件的人。”说完话，白教授抬头看看龚德。
“教授，你们谈，我去安排巡逻的事情。”龚德知道两人要谈工作了，站起身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拉上了门。
“铁锤同志，你对核潜艇的知识知道多少？”白教授是个实干派，也没啰嗦，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多，只是知道核潜艇这东西无非是镇家宅、辟外邪，不需流水线一般大批量建造，有比无好，少却比多好。”
此话一出，白教授看向李铁锤的眼神顿时不一样起来。
“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见识，现在很多同志还抱着固有观点，以前是搞人海战术，现在搞潜艇群战术。
其实他们没意识到，核潜艇这种震慑性武器，只要有数艘全世界最先进的，就足以让对方不敢动作了。”
李铁锤接话道：“其实也不能埋怨那些同志，咱们现在的技术不如别人，那些同志也是着急。”
“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来谈一谈你的直流变频技术吧。”白教授觉得李铁锤有替那些人开脱的意思，岔开了话题。
其实直流变频技术的原理很简单，就是通过对供电频率的转换来实现电动机运转速度率的自动调节改变供电频率。
但是运用在风扇上和运用在核潜艇上，两者的难度是不可同日而语。
特别是这年月的核反应堆还处于初级阶段，产生的电流并不稳定，要想随时调整供电频率，难度很大。
好在为了研制新型核潜艇，909基地从全国各地的研究所抽调出一大批专业人才，研究工作进行得还算是顺利。
唯一让李铁锤感到郁闷的是，白教授迟迟没有带他去见识潜艇陆上模式堆。
不过也能理解，他现在就是个改造动力系统的专家，还没有那个资格接触到如此机密的东西。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铁锤跟龚德还有保卫处的同志也混熟了。
这两年物资匮乏的局面得到了部分缓解，不过909基地因为身处大山之中，物资的调度和运输都是大问题。
食堂内每天提供的菜肴除了萝卜炒白菜，就是白菜炒萝卜。饭食也都是棒子面粥和窝窝头。李铁锤的嘴巴里早就淡出鸟了。
更让他不适的是基地的水，洗漱时总有一股浑浊的土腥味，搪瓷缸底常沉着细小的颗粒。
这两天他的肠胃隐隐作痛，跑厕所的频率越来越高。
“铁锤同志，脸色不太好啊？”龚德递来窝头时皱眉道。
“水土不服吧...这水喝着喇嗓子。”李铁锤揉着发闷的腹部苦笑。
“李工，怎么着，又得去厕所了啊？”研究员赵清看到李铁锤捂着肚子站起身，打趣道。
话音刚落，赵清的脸色就变了，也捂住了肚子哎吆了起来。
“不行，不行，我肚子也疼了起来。”
研究室里的几个组员此时个个也都捂住了肚子。
好家伙，集体拉肚子啊。
李铁锤的脚步更加加快了几分。
俗话说得好，憋尿日行千里，拉肚子寸步难行，这玩意不是人的意志能够忍受的。
等李铁锤出来，厕所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足足有好几十人。
“不应该啊，难道拉肚子还会传染？”李铁锤挠挠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同志带着几个大兵走了过来。
李铁锤认出其是负责生产区防卫工作的刘营帐，微微皱了皱眉头，走上前。
“刘营帐，您怎么到这边来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这里不是生产区，不归他们警备营管。
这阵子，刘营帐跟李铁锤打过几次交到，也知道这是个难缠的人物，压抑住火气说道：“我们接到消息，你们这边发生了大规模中毒事件，应该是有迪特，所以我们前来调查。”
此时龚德也带人赶来了。
“老龚，你也别怪我们插手你们的事情，这是筹备处的命令。”刘营帐对龚德也比较忌惮。
说完话，他冲着那些队员们挥了挥手：“把这里封锁起来，严禁任何人进出！”
那些队员们行动很迅速，关闭大门，封锁道路。
白教授有些着急了，要知道目前研究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很多材料需要从外面运进来，研究出来的设备也需要送到潜艇陆上模式堆，进行测试。
一旦研究室内封锁，研究肯定需要中断。
“胡闹，你们这不是胡闹吗！”白教授当时就发了火。
龚德也意识到对方的目的并不在迪特身上，皱起眉头看着刘营帐说道：
“这事儿还没查清楚，怎么就能扣到迪特的身上？！”
“老龚，你也别为难我，我是奉命行事。”刘营帐加强语气：“在中毒事件没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许离开这里。”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那些研究员们都意识到身处尴尬的境地。
筹备处现在高举调查中毒桉子的大旗，就算他们也没办法反对。
龚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们现在被关在这里，如何调查？如果刘营帐拖延时间，那调查岂不是迟迟没有结果？
白教授更心急了，要是直流变频装置没有按照研制完成，将会影响后续的研究工作。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已经把桉子查清楚了。”
众人齐齐扭头看去，只见李铁锤正蹲在旁边一边揉肚子，一边说道。
“你？调查清楚了？铁锤，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筹备处正发愁抓不住把柄呢？”龚德吓了一跳，连忙提醒李铁锤，生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惹出什么麻烦来。
白教授也说道：“铁锤，虽然刘营帐的所作所为不合适，咱也不能信口开河。”
刘营帐压根就不相信李铁锤已经调查出桉子的真相了，只是也不愿意把事情做得太绝，所以并没有立刻开口。
只要李铁锤愿意收回这话，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毕竟刘营帐在心中也觉得筹备处的命令有些过分了。
但是。
李铁锤却站起身，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好好好，既然你已经调查清楚了，我想知道你如何这么快就调查出来了，你是不是就是那个迪特？”刘营帐也有些生气了。
“老刘，别乱扣帽子，铁锤同志的忠诚是上面肯定过的。”龚德连忙拦住。
“那他压根没离开这里，如何查清楚？啊？！”刘营帐趁势追击。
龚德想要替李铁锤辩解，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到了李铁锤的身上。
“原因很简单啊，我经常拉肚子。”李铁锤的肚子这会舒服多了，直起身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们喝的水并不是什么山溪水，而是从稻田、池塘、河沟里搞来的水，对吧？”
“基地有一万多人，哪有那么多山溪水。”刘营帐点点头，说道：“不过这些水都经过处理，本身没有问题。”
“问题就出现在处理水的过程中。”李铁锤接着说道：“我没猜错的话，基地使用了明矾来净化水，明矾能够与水中的悬浮物和杂质结合，并形成沉淀物，使水变得清澈。确实是最经济实用的手段。
但是，如果明矾本身具有刺激性，添加过量的化，还会产生大量的氯离子，过量摄入会刺激胃肠道黏膜，引发腹痛、腹泻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