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老威廉，李铁锤的钓鱼计划
老皮特今天有两件事要做。
第一件，他得去送一车货到伦敦。
第二件，他得杀个人。
介于杀人并不是啥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准备先送货。
凌晨五点钟的伦敦，呈现出两极分化的状态。
纵情欢悦了一夜的达官贵人们打着哈欠回豪华别墅内休息，打工人打着哈欠从破旧的棚屋内走出来上工。
老皮特明显是属于后者。
身后的破屋子还是他用妻子前任丈夫的抚恤金购买的。
那可怜的家伙在方便面工厂连续工作了五十多个小时后，一头扎进了呼呼呼转动的机械内，给尊贵的工厂主惹来不少麻烦。
工厂主是当地的议员，当然不会为了死一个人或或者是那那可怜巴巴的抚恤金而感到发愁。
为难的是那批价值数千英镑的方便面。
啧啧，面条子全都被染红了，一眼就能看得出跟一般的方便面不同。
议员当场宣布销毁了那批方便面，老皮特自然是不相信。
“真可惜，我跑了那么多商店，愣是没买到一包，真是可惜了。”
老皮特小声嘀咕一句，拉开了门。
即使他动作很轻微，还是惊动了妻子。
里屋传来一阵咆哮声：“该死的皮特，你难道不知道我刚下夜班回来吗？狗杂种....”
随后就是一阵不堪入耳的怒骂声。
老皮特早已习惯了，只是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妻子今年已经四十多岁，长得还特丑，他才三十多岁，长得像模像样，任谁都觉得两人不般配。
但是能有啥法子呢。
像他这种人能够娶得到一个带有抚恤金的女人已经很知足了。
外面雾气蒙蒙，刚走两步，隔壁屋内就传来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
那声音远没有刚才的怒骂声响亮，却像是一把尖刀顺着老皮特的耳朵插进去，在他的脑袋里搅合一番，将那些红的白的全都搅成糊糊，再抽出来在他的身上擦擦。
老皮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这动静也惊动了屋内的人，一个半敞着胸怀的女人打开窗户，朝着老皮特的背影喊道：“小皮特，你今天是去伦敦吗，记得给我带一些第五大道蛋糕店里的蛋糕回来。”
女还没喊完，身后那个男人就像是狼狗一样扑了上去。
“宝贝，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就不怕你儿子看到了生气吗？”
“怕什么，他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女人已经年近五十了，此时笑得却犹如街边的站街女，任由男人为所欲为。
“该死，该死，坏女人全都该死！”听着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老皮特的眼睛涨红起来，双手不由自主的挥动。
只可惜此时他的面前只是一片空气。
利兹下城区鲜花大街，距离市中心只有不到两公里。
走到这里，花了老威廉足足一个半小时，现在晨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街道虽然名为鲜花，却到处遍布污水，路边的水沟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
当地的居民们也曾向上面反映，那些挺着大肚子的议员，在捏着鼻子视察了臭水沟后，拍着大肚子表示这水只是颜色有些难看，喝了绝对没问题。
甚至，他们还请了大学里的教授分析了水质，得出了结果，这水里面含了贵金属。
这些贵金属来自议员家的工厂，也就是说居民们喝了水，等于偷了议员家的贵金属。
只是议员是个好心人，见不得穷人受苦，便没有为难他们。
当地的居民们总觉得这帮人有睁着眼说瞎话的嫌疑。
但是能够听说议员家的商店正打算出售打折的方便面，还是西红柿味道的，就再也顾不得纠结这个问题了。
要是惹恼了议员大人，没了方便面，那可怎么办啊。
街道的尽头是一家货运公司。
乌黑的、被撞得破破呼呼的大门已经说明了它的历史。
事实上现在伦敦的几家大货运公司已经扩张到了利兹，这家货运公司能勉强维持已经很难得了。
老威廉对那瘦巴巴的老板态度很好，生怕一不小心这家伙撑不下了，他又得失业了。
“早啊，老板。”老威廉对着老板打了声招呼。
老板从一堆报表中抬起头，没有搭话，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老板，今天我的活儿？”老威廉不得不提醒一句。
老板这才反应过来，在报表中胡乱翻了一通，从里面找出一张条子递过去。
“到养鸡场装一批鸡蛋，送到伦敦的福斯百货商店。”
老威廉不爱干运送鸡蛋的活儿，装卸都需要耽误时间，并且养鸡场内还臭烘烘的。
但是看在每个月那可怜的工资的份上，也只能忍了。
老威廉拿了车钥匙，朝着卡车走去。
刚走两步，一个毛头小子就从后面冲过来，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老威廉，听说你又被妻子骂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老威廉说着话，拎起一个麻袋子扔到了卡车上。
“诶诶诶，每次都见你带着袋子，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
毛头小子说着话就要去动袋子，他的手腕瞬间被扣住。
顺着那双大手往上看去，毛头小子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一向老实的老威廉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不让看就不看呗，发什么火啊。有这点火，还不如留到女人身上。听说伦敦新开了几家脱衣舞酒吧，什么时间你请哥们去见识一下...嗝....”
毛头小子不知为何，此时后背泛起一阵阵凉意，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恶魔。
老威廉松开他的手，转身上了车。
等卡车疾驰而去，毛头小子这才缓过神来。
“我滴乖乖啊，这家伙今天是吃炸药了。”
毛头下子啐口涂抹，转身上了另外一辆卡车。
运货之旅比老威廉想象的更顺利，下午两点钟，就已经完成了卸货工作。
只是负责清点货物的那个百货商店女员工让他不爽。
“你们利兹来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能不多清点两遍吗？”
“你跟利兹人有仇？”老威廉蹲在旁边，吧嗒吧嗒抽着烟，手里拎着那个破袋子。
“你还没听说啊？你们利兹那边出了个连环杀人狂，现在已经跑到伦敦来作案了，还专门杀女人，现在我要不是有几个孩子养，都不敢出门了。”
看着那女员工干瘪的屁股，塌陷的胸部，再看看她身上那套粗布工装，老威廉撇撇嘴：“放心吧，你很安全。”
“滚！”女员工在回执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将回执甩到了老威廉的脸上。
老威廉看着那张落在地上的回执，手伸向了破袋子，犹豫了一下子，手又缩了回来。
这女人的脾气虽然臭烘烘的，让人恨不得抬起皮鞋底子在她的嘴巴上踹几脚，再往里面塞满臭狗屎，却不是什么坏女人。
不动坏女人是老威廉的准则。
“第五大道怎么走？”老威廉拎着破袋子上了车，摇下车窗问道。
女员工不耐烦的指了指远处：“你先左拐，再右拐...”
“知道了。”
老威廉一脚油门踩下，货车沿着街道缓慢行驶。
第五大道是伦敦的繁华地带，道路两边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从粗布衣服换成了绸缎服装，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举止非常优雅。
老威廉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些女人身上，目光很快着落在一个正沿着街道缓步慢行的身材高挑的女人身上。
这女人身穿蓬蓬裙，紫色的，这颜色动人心魄，勾人心魂。
特别是这女人有种说不出的气质，看似受过良好的教育。
一个本该出现在跨国大公司里的女人，竟然穿上荡妇才穿的衣服，引得路边的年轻人纷纷对着女人吹口哨。
女人也不懊恼，总是咯咯笑得前俯后仰，将优秀的本钱展现得淋漓尽致。
“该死的坏女人，坏人都该死！”老威廉的眼睛瞬间涨红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又清醒了过来。
今天他的两件事变更为了。
第一，给母亲买蛋糕。
第二，杀人。
第一件事的优先级要高于第二件。
老威廉逐渐清醒过来，深深的看了女人一眼，扭动方向盘，转到了第五大街上。
他没有看到那女人在大街上晃悠了一阵子后，突然登上了路边的一辆中巴车。
中巴车的窗户全部被用帘子遮掩上，里面布置了一部电台。
“滋滋滋，这里是第五行动队，目前没有发现异常。”
“这里是第八行动队，诱饵没有上钩。”
此时一个黑头发的东方人，正坐在电台旁淡淡的抽着烟。
仿佛电台里那些不好的消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顾问li，我已经在街道上走了半个小时，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玛格丽特恨不得此时就把身上这套暴漏的蓬蓬裙脱下来。
她现在有点后悔自己被面前这个东方人忽悠住了。
这事儿还得从确定了约克郡开膛手的职业说起。
李铁锤本来以为，只要把货运司机排查一遍，就能把约克郡开膛手揪出去。
谁承想，事情完全不是这样。
在伦敦，乃至整个约翰牛家，存在上万家大大小小的货运公司，货运司机数量不计其数。
如果仅仅是这样，只要清查，总能查得清楚。
更关键的是，很多司机为了逃避交税都没有登记。
也就是说，知道对方是一个卡车司机，也无法把这个司机找出来。
这时候，调查又陷入了僵局中。
李铁锤提出了新的计划。
“引蛇出洞。”
顾名思义，派遣那些女伯比穿上站街女的服装，在大街上转悠，争取把约克郡开膛手吸引出来。
玛格丽特最开始是反对这个计划的，毕竟这跟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这个计划竟然得到了总局局长的赞同。
只要能够尽快抓住这家伙，免得议员老爷们担惊受怕，花点钱怕什么？
那些钱不给议员老爷花，难倒分跟那些穷瘪三们吗？
再说了，一旦抓到了约克郡开膛手，那些穷瘪三们肯定会欢声雀跃。
就这样，伦敦的街头出现了几十个陌生的站街女。
至于玛格丽特为何要掺和进来，只是因为她觉得李铁锤的计划不靠谱，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而已。
“别着急，这玩意就像是钓鱼一样，只要慢慢来，鱼儿总会上钩的。”李铁锤伸了个懒腰。
“要是鱼儿不上钩呢？”玛格丽特问。
“那就空军呗。”李铁锤笑道：“咱们已经做了事情，局长也有了跟上面交差的材料，这还不足够吗?”
此话一出，玛格丽特的脸色微微一变。
面前这个男人压根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可笑的是，她却为了把这个男人拉进总局内，近乎赌上了自己的荣誉。
“别站着了，玛格丽特小姐，你难倒忘记了吗，你现在是鱼饵，鱼饵就应该有鱼饵的自觉性。”
玛格丽特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最郁闷的是，她还不得不推开车门走下车。
“如果抓不到约克郡开膛手，我一定亲手逼了这家伙，就算是苏格兰场那帮家伙出面也不行，我说的！”
烈日下，伦敦的街头又多出一个站街女。
“你好。”老威廉用脏乎乎的手推开了蛋糕店明亮的大门，冲着女职工打了声招呼。
“请问，有没有蛋糕。”
“那边...”女职工没好气的用眼神指了一个方向。
“谢谢。”老威廉人像上流人一样道了谢，走过去，挑选了两块蛋糕。
“三英镑。”女职工继续用不那么友好的语气道。
老威廉想，这种不招人喜欢的臭脾气，有人想要干掉她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只是，她好像也不是个坏女人。
老威廉此时有点痛恨自己当初定下的规定了。
“给你钱。”他无奈的叹口气，从兜里摸出三英镑放在了桌子上。
“最近的脱衣舞俱乐部在哪里？”
女职工似乎被他的话惊住了，呆愣了一会之后，这才指着门外说道：“滚出去。”
“看看，这脾气...可惜啊。”老威廉没好气的嘟囔两句，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拎着破袋子出了蛋糕店。
他在街口停了下来，左右看看，突然沿着来时的道路走去。
那个紫色女人的身影总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面。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家俱乐部工作....诶！”
老威廉觉得自己的运气好极了。
因为，前面的小巷子里出现了一抹紫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