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获得市长青睐(求阅读)
三天时间,张建军过得像上紧发条的精密机床。白天,他钉在车间,盯着改革全面铺开后的每一个齿轮咬合。
各车间主任拿着他签发的《红星轧钢厂生产管理及劳动报酬改革实施细则》,带着各自的技术骨干,一头扎进工时测定和基准协商的繁琐里。
抱怨有,争吵有,但更多是被二车间实实在在的奖金刺激出的亢奋。
“基准工时必须车间内部民主敲定!谁也别想当甩手掌柜!”张建军在调度会上声音不高,却压得住底下嗡嗡的议论,“各车间主任负总责,厂改革小组巡回指导,遇到技术难题直接提报!散会!”
他雷厉风行,没一句废话。
厂长办公室的杨厂长和李爱国副厂长透过窗户看着楼下脚步匆匆涌向各车间的主任们,相视一笑。
“这小子,点火的本事一流,控火的手腕更硬。”李爱国感慨。
杨厂长点头:“是个能扛大旗的料。就看他三天后,能不能在更大的场子里,把咱们轧钢厂这把火烧得更旺了。”
张建军没空理会背后的议论。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桌上是厚厚一沓市工业局下发的会议通知和初步议程。
他意识沉入系统,刚买的80元信息包在脑海展开:
【全市重点工业企业改革经验交流会】,地点、时间、主办方、核心出席领导——分管工业副市长陈为民、市工交办主任郑国栋…议程细节。
尤其是典型发言后的“小型座谈会”几个字,被他用红笔重重圈出。
“座谈会…”张建军指尖敲击桌面,这是他计划里真正的突破口。
系统信息里关于陈副市长近期关注点的模糊描述在他脑中盘旋:效率提升的可持续性、工人积极性激发的长效机制、技术革新与现有设备的矛盾…他需要一份能砸进这位副市长心坎里的发言。
张建军铺开稿纸,钢笔吸饱墨水。标题力透纸背:《以活破僵——红星轧钢厂钳工二车间生产管理改革实践与思考》。
没有空话套话,开篇就是一组对比鲜明的数据:改革前车间月均废品率、人均工时、能耗。
改革后第一周王小虎组的奖金池、废品率断崖式下跌、能耗显著降低。
张建军详细拆解了基准工时民主协商、小组奖金池二次分配、质量一票否决连带责任这三个核心引擎如何撬动惰性。
笔锋一转,直指当前推广面临的痛点:部分老工人技术好但手脚慢在新节奏下的“不适症”以及周铁柱组那个“关键件工时系数”的灵活解决方案。
最后,张建军抛出一个尖锐问题:“改革非一剂万能药,如何平衡效率提升与现有老旧设备产能瓶颈的矛盾?这是红星轧钢厂,也是众多兄弟厂下一步必须啃下的硬骨头。”
写完最后一个句号,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张建军反复推敲几遍,确认逻辑严密,实例扎实后。
随后他将发言稿仔细誊抄一份,另一份底稿锁进抽屉,然后下班。
———
四合院里,空气比以前凝固了。
棒梗被送去劳改后,贾张氏那点恶毒全化成了阴冷的怨毒,偶尔瞟向后院张建军屋子的眼神,毒得能滴出黑水。
阎埠贵则成了最殷勤邻居。
张建军推车进院,他保准刚好在擦他那辆破车,脸上笑开花:“张主任,辛苦辛苦!今儿厂里忙吧?”
或者端个小碟:“家里新下的酱瓜,您尝尝?”谄媚得毫不掩饰。
张建军通常就一个“嗯”,脚步不停。阎埠贵却像得了天大的脸面。
易中海彻底成了闷葫芦,佝偻着背扫那永远扫不净的院子和公厕,身上一股馊味儿。
张建军走过,他攥扫帚的手青筋暴起,头恨不得埋进土里。
———
市工业局大礼堂。穹顶高阔,巨大的红五星悬在主席台上方。
台下,黑压压坐满了全市各大国营工厂的厂长、书记、技术骨干,空气里弥漫着卷烟、茶水和一种无形的压力。
主席台上,市工交办主任郑国栋正在做开场报告,语调四平八稳,内容多是宏观政策和上级指示精神。
台下众人,有的认真记录,有的眼神放空,有的则带着一种“又来了”的疲惫。
张建军坐在靠前的位置,轧钢厂的铭牌端放在桌前。
“……下面,请先进单位代表发言。第一位,红星轧钢厂代表,钳工二车间常务副主任,张建军同志!大家欢迎!”郑国栋的话音落下,掌声礼节性地响起。
张建军深吸一口气,霍然起身,动作干脆,带着车间里养成的利落劲儿。
他稳步走上主席台,步履沉稳,没有丝毫新人的怯场。
站定,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张建军没有立刻开口,短暂的停顿,反而让有些嘈杂的礼堂瞬间安静了几分。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这个过分年轻却气度沉凝的车间副主任身上。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张建军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不高亢,却异常清晰、稳定,“我是红星轧钢厂钳工二车间的张建军。今天,我汇报的题目是:《以“活”破“僵”——我们车间生产管理改革的一点实践与思考》。”
没有客套,没有虚词,开门见山,直指核心!
张建军拿起发言稿,却几乎不看,那些数据和案例早已烂熟于心:“改革前,我们二车间,月均废品率2.7%,关键工序人均有效工时6.2小时,吨钢能耗比厂先进指标高出8%。”
三个冰冷的数字砸出来,台下不少同病相怜的厂长、车间主任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眼神变得专注。
“问题在哪?平均主义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工人没劲头,老师傅的技术优势发挥不出来,青工想学想干找不到方向!”张建军的语气斩钉截铁,每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砸进现实。
“怎么改?我们摸索了三招。”他伸出三根手指,动作简洁有力,“第一招,工时定额,小组自定!由组长牵头,技术骨干、老师傅、记录员一起,现场实测,民主协商,定出本组认可的‘基准工时’!”
“定低了,奖金少,大家不乐意;定高了,够不着,打击积极性!这尺子,得握在干活的人自己手里!”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和赞同的嗡嗡声。不少车间主任眼睛亮了。
“第二招,超额奖励,组内分配!组里整体超出基准工时的部分,按超额工时或合格品件数,计提小组奖金池!”
“组长根据个人实际贡献二次分配!多超多奖,上不封顶!王小虎青工组,试点第一周,预提奖金池120块!人均能分十几块!”张建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振奋,“钱摆在那里,干得好,真能看见!”
掌声第一次自发地、热烈地响了起来!尤其是后排一些青工代表,巴掌拍得通红。
“第三招,质量一票否决!”张建军的声音转为冷肃,“个人奖金直接挂钩个人质量!出废品、严重返修品,不仅没奖,还要按成本比例倒扣基本工资!”
“车间设‘月度质量标兵’,额外重奖!质量,是工人的饭碗,更是工厂的生命线!谁砸饭碗,谁就要付出代价!”
张建军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沉稳下来:“改革不是请客吃饭,更不是灵丹妙药。我们遇到了新问题:有些老师傅,像我们车间的赵铁柱师傅。”
“技术顶尖,手脚却慢,在新节奏下只能完成定额,眼看奖金被年轻人拉开,心里不是滋味。”
台下不少老资格的技术骨干感同身受,纷纷点头。
“怎么办?一刀切?那叫卸磨杀驴!”张建军的声音带着力量,“我们给他开‘小灶’!把精度要求最高、别人干着费劲的关键件,优先分给他!”
“单独定‘关键件工时系数’,干一件顶普通件一点五件工时!人尽其才,按贡献分配!赵师傅现在是我们组的质量标兵,奖金一点不少!”
“好!”台下不知谁喊了一声,随即引来一片更响亮的掌声和叫好声。连主席台上的郑国栋都微微颔首。
张建军抬手虚按,掌声渐息。他面容沉静,抛出了最后,也是最沉重的一问:“解决了人的问题,机器呢?各位领导,各位同仁,我们轧钢厂,还有很多服役超过二十年的老设备!它们像老黄牛,还在出力,可精度、效率,早已跟不上改革后工人爆发的干劲!”
“生产效率的提升,遇到了设备硬件的瓶颈!这瓶颈不打破,改革的红利终将触顶!这是红星轧钢厂面临的难题,我相信,也是在座许多兄弟厂矿,正在或即将面临的深水区!”
目光扫过台下,最后落在主席台中央那位一直沉默倾听、面容严肃的分管副市长陈为民脸上,张建军语气诚恳而凝重:“如何破局?我们需要技术升级的东风,更需要政策支持和资源倾斜的及时雨!我的汇报完了,谢谢大家!”
短暂的寂静。
随即,“哗——!!!”如同潮水般的掌声瞬间席卷了整个大礼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持久!许多厂长激动得站了起来,用力鼓掌。
张建军的发言,没有高深的理论,没有浮夸的口号,只有来自生产一线最真实的数据、最接地气的办法、最尖锐的矛盾和最迫切的呼声!
它像一把重锤,砸开了会场之前那层温吞的隔膜,点燃了所有实干者的共鸣!
陈为民副市长,这位素以严肃务实著称的领导,在如雷的掌声中,缓缓地、用力地鼓起了掌。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牢牢锁定了正从主席台沉稳走下的那个年轻身影,他侧头,对身边的秘书低声吩咐了一句:“座谈会,让这位张建军同志,坐到我旁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