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 章 泰山压顶
货郎老陈被这群女人吵得头昏脑涨。
苏晴晴那句轻飘飘的“打开另一个箱子”,让他浑身一激灵,头皮阵阵发麻。
不能再待下去了。
“各位大姐,各位大嫂,”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手忙脚乱地去收拾货担,“我这还得赶去下一个村子,今儿就到这儿吧!”
他想跑!
苏晴晴心头一紧,苏长友还没来!
她立刻拔高嗓门,声音清脆得盖过了所有嘈杂:“哎,老陈叔,你别急着走啊!”
“我们支书马上就到!你看我们这里那么多人,要是都买,这可是笔大生意!你现在走了,那不是把钱往外推吗?”
这话一出,货郎老陈收拾的动作果然停住了。
是陷阱?还是横财?
就在他这片刻的迟疑中,村口榕树下,一个干瘦但腰杆笔直的身影出现了。
村支书,苏长友。
来了!
苏晴晴整个人气场一变。
“哎呀,王家嫂子,你别光看这块布嘛,”她嗓门猛地拔高,脸上堆满热情的笑,一边说着,一边身子一侧,就从两个挑拣针线的妇女中间挤了过去。
“让老陈叔把底下那层也翻出来给咱们瞧瞧,说不定藏着更好的呢!”
她的动作无比自然,不着痕迹地,就站到了货郎老陈的身后。
此刻,老陈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面前一个激烈讲价的胖婶子吸引,根本没留意到,身后的危险已经近在咫尺。
苏长友离人群还有不到十步。
就在老陈分神的瞬间,苏晴晴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一个沉身,肩头猛地撞向老陈的后腰!
老陈到底是受过训练的,察觉到背后恶风不善,下意识就要拧身格挡,可苏晴晴的力量太恐怖了!
这一撞,一股巨力直接轰在他的脊椎上,他下盘一软,整个人就要往前扑。
苏晴晴得势不饶人,顺势抬腿,用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腿弯处!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脆响。
“嗷——!”
老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哐当!”
他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身边的货担也被带翻,木箱子滚落在地,里面的针头线脑、花布肥皂撒了一地。
周围的妇女们发出一阵刺耳的惊恐尖叫,吓得连连后退,瞬间在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不等老陈挣扎起身,苏晴晴飞身扑上,一屁股死死坐实在他的后心要害处!
这一下,老陈眼前一黑,刚吸进肺里的一口气被硬生生挤了出来,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你个疯……”
他刚要破口大骂,一只手就闪电般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狠狠按进粗粝的沙土地里,啃了满嘴的泥。
“支书伯伯!”
苏晴晴的声音划破了所有的尖叫和混乱,清亮、急促,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快!把他右边那个箱子拿开!打开最下面那个格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声吼吸引,死死聚焦在苏长友身上。
老支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愣在原地。
他看着苏晴晴,那个印象里娇气又糊涂的胖丫头,此刻正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凶悍姿态,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死死压在身下。
但他只愣了一秒。
下一秒,苏长友的脸上,那属于老党员和老革命的果决瞬间回归。
他没有问为什么。
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在苏晴晴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冲到跟前,一把抓起那个翻倒的木箱,箱子盖早已摔开,里面的杂物撒了一地,他一眼就看到苏晴晴喊的那个夹层。
那是一块看起来严丝合缝的底板。
苏长友没有工具,他用那双布满老茧、指甲缝里还带着泥土的手指,死命抠着木板的边缘。
“哎呀晴晴!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老陈叔可是老熟人了,年年都来咱们村,你快松手!真把人打坏了,咱们村可赔不起!”
回过神来的妇女们炸开了锅,几个胆大的想上前拉开苏晴晴。
“都别动!”
苏长友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嗓子,声音嘶哑带着威严。
那几个妇女被他吼得一哆嗦,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咔哒”一声轻响。
木板被他硬生生抠开一道缝。
他把手指塞进去,猛地一掀!
夹层里,一支通体乌黑的手枪,正静静地躺在一块油布上。
旁边,还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两个装满子弹的弹匣。
真家伙!
苏长友的手僵了一瞬。
他没有惊叫,脸上甚至没有流露出慌乱。
他不动声色地将掀开的木板盖了回去,然后抱起整个箱子,快步走到几米外,用身体挡住众人投来的好奇视线,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被压住的男人。
整个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的同时,村口那片防风林里,两道黑影如猎豹般闪电冲出!
原来猴子和老牛见苏晴晴进村,早已放弃了远距离监视,悄悄跟进了村口作为掩体的林子,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不许动!”
猴子和老牛再也顾不上伪装。
他们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瞬间冲散了还在发愣的人群。
被苏晴晴死死压在身下的货郎老陈,正拼命扭动着身体,一只手绝望地伸向腰间。
猴子从侧面飞身而上,双手如铁钳般精准地抓住嫌犯那只伸向腰间的手,反向一拧,同时另一只手扣住其肩膀,彻底锁死了他的上半身!
“啊——!”
老陈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刚积蓄起来的一点力气瞬间泄了个干净。
老牛则一步跨到苏晴晴身边,声音低沉而急促:“同志,放开他,交给我们!”
她这才松开揪着对方头发的手,从他身上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刚才那雷霆一击几乎抽空了她全部的力气,双腿控制不住地发软,猛地踉跄了一下。
她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再看看地上被捆住的男人,一张脸血色尽褪,煞白如纸。
她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老牛从腰间抽出一截粗麻绳,和猴子一起,三下五除二就将还在地上蠕动的老陈捆了个结结实实,连嘴里都塞了一团破布。
在场所有村民都看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苏长友沉着脸走了过来,他先看了一眼地上被彻底制服的假货郎,然后转向猴子和老牛,声音低沉但有力:“两位同志,辛苦了。”
猴子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对上老支书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心里莫名一紧。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郑重地说:“老支书,是我们来晚了,让您和乡亲们受惊了。”
“不晚。”
苏长友的视线转向不远处扶着膝盖、脸色煞白的苏晴晴,那里面的情绪复杂难明。
“有晴晴这丫头在,早一分钟,晚一分钟,都一样。”
猴子顺着他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只能含糊地应道:“是,苏晴晴同志的革命警惕性很高。”
苏长友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猴子:“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我们会立刻带走,移交上级。”猴子立刻回答,语气干脆利落。
“好。”苏长友重重一点头,“这是部队上的事,我们地方全力配合。”
他转过头,对着那群还围着看热闹的村民,厉声喝道:“看什么看!都给我回家去!今天的事,谁也不准出去乱说一个字!听见没有!这是纪律!”
老支书在村里的威望极高,他这一发火,村民们脖子一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不敢多待,议论纷纷地四散而去。
很快,大榕树下就只剩下苏晴晴、苏长友,以及猴子和老牛,还有地上那个动弹不得的特务。
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气氛肃杀。
老牛走到苏长友身边,看着他脚边的木箱,声音压得极低:“老支书,这个人,还有这箱子里的东西,得由我们立刻带走。”
苏长友沉着脸点点头,没有多问。
老牛这才转向扶着膝盖、脸色煞白的苏晴晴,他想问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发干。
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刚刚才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凶悍方式制服了一个带枪的特务。
他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苏晴晴同志,你……你是怎么发现他有问题的?”
苏晴晴抬起头,嘴唇还在哆嗦,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我……我就是看他一个劲儿往我这边瞧,心里慌……怕他是什么坏人……就……”
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
“好了,别问了!”
苏长友见状,立刻把苏晴晴护到身后,对着老牛沉下脸。
“没看见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吗!有什么事,回头去我们村委会说!”
“是,是,老支书说的是。”
老牛被他一训,也觉得自己问得太急了,连忙立正站好,对着苏晴晴郑重地敬了个军礼,声音干巴巴但无比真诚。
“苏晴晴同志,我代表组织,谢谢你!”